青蛇与佛 • 番外二 遗旧人(3)



03.

青蛇在自己的竹屋前搭了凉亭,翘着腿晒太阳,给她捶腿的小狐妖头一点一点的,快要睡着。

“法海去哪儿了?”

四月山用手遮着阳:“师父没说。只说让我好好看着你,不要偷懒。”

青蛇狂喜,脸上却只能挂着礼貌的笑,点点头算是知道了。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来:“算起辈分,你应该喊我师姐。”

四月山一听,心里十万个不愿意:“我、你考试分数都没我高。”

青蛇也不强求:“所以说,按辈分。”

“……”

第二日,青蛇趁着法海不在,将那碍事儿的结界撤了,邀请她的一干朋友都来紫竹林,在自己家开party总比在外面舒坦。

起初四月山守着法海的规矩,搬出“金刚经”威慑一下,说要告她的状,回来让法海罚她抄经。青蛇被闹得烦了,一掌将四月山拍飞,也不知拍到哪里去了。青蛇一时手足无措,但歌舞升平的景象令她神魂荡漾,很快她就将法海和佛经和她名义上的小师弟四月山抛诸脑后了。

闹了几日,青蛇倦了,又把客人全部赶走。紫竹林又空空荡荡了。

她没来的时候,法海一个人在这里修行,他不闷吗?

也是,他才不会闷呢,终日有梵音缭绕,不就是他要的吗?

小时候的法海是什么样子呢?不会也像现在一样无趣又正经吧,那可真吓人。青蛇笑了,但是小法海应该很可爱。

醒醒吧,你那么吵,他不喜欢,他要把你变成他的样子、佛的样子。青蛇被打醒了。她不能变成金像里的木偶,那就不是青蛇。

月上枝头,她睡在竹屋外面的石头上,皎洁月光洒在她身上,她觉得像在海里游泳。她想起了娘亲,石头那么冷她居然有被人抱在怀里的错觉。

青蛇,你被迷住了。

被什么迷住了呢?

她不知道,下意识摩挲着腕上的紫檀木手串。

夜风吻过紫竹林,像沙沙的摇篮曲,青蛇在心里背了一遍《金刚经》,虽然还是没能背出来,但她很快就睡着了。


青蛇是被刀刃的冰凉吓醒的。

睁开眼被阳光刺得眼睛生疼,她躺在石头上,余光只能看到来人暗红的衣裙。

“这位姐姐。有话好说、好说。”青蛇全身蛇皮一紧,双手高举过头,开始设想一百种野外逃生法则。

结界,该死的,早知道就不该撤掉。

青虹剑呢?天,我还能不能舞了,跟法海吃斋念佛这么久,剑别锈了吧。

不靠谱的四月山去哪儿了,快去给我找法海啊!

噢我的天,他被我一掌不知道拍到哪里去了,我的蛇生是多么跌宕起伏伏伏伏啊……

“青蛇,心里头别有那么多小九九。”

青蛇咯噔一下,你是个什么物种还会读心术?

她慢慢地抬头,听见脖子那儿的骨头咯吱咯吱响。

待看清了来人,青蛇放下手惊呼:“朱碧?!”

“别来无恙啊,青蛇。”朱碧的唇边勾起一抹笑,乌发下辨不清她眼中的喜悲,“今天我就来送你去见你娘。”

锋利的剑割破青蛇颈边皮肤,渗出一丝红线,朱碧现出银白色龙尾,轻轻叹息着望向天边的青云:“和我们爹。”


这厢法海一行人到钱塘时,镇上已经乱成一团。人人都传是白蛇的未亡魂作祟,因白蛇和许相公人妖殊途不能团聚,才失了心智,杀害那些幸福的家庭进行报复。陆判和录院的人走后,又死了两户三口之家,钱塘衙门群龙无首,只能先将那几具尸体埋了。几个民间爱国人士发起运动,呼吁百姓积极捕杀蛇类,永绝后患;五六个准备去参加科举的考生恰巧路过暂住钱塘,见到众人疯狂之举,文人们“心怀天下”病一犯,捶胸顿足地哀叹世风日下,熬了几个通宵聚在一起,仿着柳宗元先生写了篇《捕蛇者说》,真可谓怀才不遇字字泣血忧国忧民尽抒块垒,后来被圣上看中,轰动朝野,几人如愿以偿、为国效忠。

陆判将法海安置在衙门客房,先去处理钱塘的烂摊子,是梦录依着先前承诺,不情不愿地将群众笔录交给陆判,留在衙门说是要听法海讲故事,因那法海将路上的所见所闻记录在案,准备回去讲给四月山和青蛇听,谁知先将是梦录当了听众“小白鼠”。是梦录见法海和自己志趣相投,写故事的水平和自己不相上下,惊喜之余对法海是愈发敬佩。陆判没时间管,便随他去了。大白小白心知肚明,和老师交接了事务就先行回了录院。

陆判在前头忙得焦头烂额,疏忽之下将法海晾在一边,明明是自己请来的帮手,倒像是吃白饭的,然法海对品质生活的要求着实很低,在哪儿住着都一样,偶尔上街考察民情,或给四月山和青蛇带小玩意儿,也乐得清闲,只那是梦录整日里都缠着他说百年前的旧事,端茶倒水事无巨细。法海暗暗欣慰,没想到这年头的国家公务员如此求知若渴,对老年人也甚是关爱,后世可畏、后生可畏啊。

三日后,法海估摸着陆判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,晚饭后便到前厅与他说事。陆判正送走最后一位哭闹的来访者,回头见了法海,这才想起自己请了一尊大佛,吓得手足无措、连连致歉:“大师见谅,在下怠慢了。”

法海止住陆判的话头,温言道:“陆大人不必多礼。贫僧此来,是想问问,陆大人事情处理得如何了?”

陆判轻叹:“在下还未理出头绪,只是这事也离奇得很,这二十几人死后,就再也未有死者出现。”

“死者死状如何?”

“皆是脖颈断裂。哦,手腕上有蛇的咬印。”

“如何确定是蛇?”

陆判愣住了,他还真没想过。

“这、这是……”

“是录院采集的群众口供。”是梦录不知何时进来的,见他二人僵持,便出声解释。

法海点点头,“还烦请陆大人带贫僧去埋尸之处。”

陆判不疑有他,只得答应,立刻启程。

“是梦录大人,你也来。”

是梦录自小怕那些神神鬼鬼,但被法海点了名,不得不跟着一起。

月黑风高,他们三人各骑一匹马,前往十几里外的乱葬岗。

“死因不明,又皆是全家灭口,所以衙役们就……把他们葬在这儿了。”

“自己部门人才管理得不行,别找借口。”是梦录呛他。

法海摆摆手,制止了即将开战的二人。

二十几个冢上土还很新,陆判带了两把铲子,挖了一会儿,觉着不对,向是梦录叫道:“是梦录大人,下来帮把手。”

是梦录哆哆嗦嗦,但身为国家公务员,还是要拿出点气势来的,于是他夺过铲子,去了另一个冢。法海找个根木棍,想帮着一道,那两个忙道“不用,大师折煞了”一类的场面话,但法海坚持要体恤父母官,陆判和是梦录便不再劝。

很快,一个冢被挖开,露出还未被腐蚀的尸体,是梦录好奇地过去瞧了一眼,立刻跑开扶着棵树吐了。他见过活人剖开的肚子,那就像酸菜鱼一样臭,可这死人的味道,就是各种腐烂物什的结合。

法海提着碍事的袖子,掀开死者的手腕细细看了看,又摸了摸断掉的脖子,神色莫测。陆判上了年纪,喘着气坐在一边看。

是梦录吐完了,乖乖地走到法海边上,法海问:“是梦录大人见多识广,可识得这牙印?”

是梦录凑近了看,思考了一会儿,说:“此前带着实习生往东海和峨眉去游历,听闻那里的村民说过,蛇和龙同出一脉。蛇有毒,咬人必伤,伤口处发黑,而龙见必有祥瑞,是圣物。这伤口看着像蛇,但又不发黑,难不成不是毒蛇,是好蛇?”

法海无视是梦录最后的奇葩发言,然对前面的论述深表赞同,是梦录转头问陆判:“老头儿,那天有个人说捡到了鳞片,你后来让人去取证了吗?”

陆判呆了一会儿,点头说:“取了,现在回去看吗?”

法海拍拍身上的土,将冢重新起好,双手合十念了一会儿往生咒。陆判和是梦录站在法海身边,也默默哀悼了一会儿。

乱葬岗阴风阵阵,远处的钱塘镇上亮起几只天灯。头七最后一日了,这些死去的亡魂已经没有家。

生命应该得到最高的敬畏。

一咒完毕,天灯已经放完,黑暗空中星星点点,有几只萤火虫扑闪着经过。

“走吧,我们去看看证物。”


青蛇被东海的缚妖锁困住,朱碧的剑快切到动脉了,她急得乱叫:“那个!朱碧,你怎么找到这儿的?东海怎么样了?你是不是刚刚做了青主啊?忙不忙?我这儿正好有个书童,可以借你使使……”

书童?帅吗?

念头刚起,朱碧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巴掌,不是犯花痴的时候!

她猜到青蛇在拖延时间等救兵,冷冷地开口:“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,法海不会来的。”

青蛇听了这话,突然安静下来,她从不是个单纯的人更不愿意阴谋论,但是朱碧,这条银色尾龙,在她的大婚之日,爹爹死了,虽不是青蛇亲手杀的,但在场的人只有法海,而法海护着她。朱碧才三百岁,就被推上东海青主的位子,处理因为青蛇而留下的一堆烂摊子。

朱碧有多恨青蛇,大概只有天知道了。

青蛇后背起了冷汗:“你做了什么?法海在哪儿?”

“法海是得道之人,我当然不会把他怎么样。”朱碧笑着,用剑柄拍拍青蛇的脸,“不过你一只妖,就这么喜欢他?”

青蛇的心脏跳了跳:“你别一口一个妖地扯开话题,烦不烦?我们怎么说也是同宗姐妹……”

朱碧目眦尽裂:“谁和你是姐妹?你不配和本公主相提并论,更遑论你手刃亲父!”

青蛇烦了:“松开我,打一架,麻利点吧!”

紫竹林遮天蔽日,偶尔从叶尖漏出一两点光,利刃泛着冰凉血意。

朱碧也不动作,轻轻笑了一声,靠近青蛇耳语:“这时候,法海应该去查案了吧。说不定,他最后发现凶手就是他心心念念要感化的青蛇哦。”

青蛇搞不懂她在说什么,又惊又气,咬牙切齿地喊:“骗子!法海才没有那么蠢!”本来还想用用法海的法子感化一下朱碧,但是看样子跟她说话很费劲,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,这就是传说中的物种代沟吗?还真得暴力合作了。

青虹剑出鞘,将缚妖锁砍了。

第一招青蛇打歪了,朱碧的剑正正砍在紫檀木手串上,青蛇心疼死了,仿佛听到珠子生出裂纹的声音。

没过五招,青虹便被打趴下,一点面子都不给。

真成废剑了,青蛇痛心疾首。青虹你醒醒,救救我啊!

朱碧轻笑,杀意毕现。还没等她出招,远远的男孩子的声音传来——

“这位施主你是谁啊?怎么进来的?”

四月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,撑着一根歪脖子树上砍来的枝丫做代步,一瘸一拐地走过来。

青蛇看到四月山仿佛看到亲人一样,快要喜极而泣。但转念又想到四月山三脚猫功夫,还是别过来了,快去搬救兵才对。

于是青蛇拼命给他递眼色。

四月山怕是跌坏了眼睛,隔着老远根本看不见青蛇。

“青施主是贵客,你俩别打架。比武的话也请略坐一坐,我这就给二位倒茶来。”

还真把自己当书童了。青蛇忍着不发火,眼睛眨得快成斗鸡眼,四月山见了甚感疑惑又不失关心地问:“小青你的眼睛怎么了?进沙子了吗?要不要取一下,否则会影响比武。”

青蛇眼前一黑,疯狂吐槽四月山的痴傻行径:真是法海2.0,废物!回来干什么啊?远远瞧着就该快去找法海啊,小孩子too young too naïve哎不懂人间险恶……

朱碧一双桃花眼盯着四月山走近了,挪着她的腰肢轻声问:“这是哪家小官人,长得真俊啊。”

小官人???

青蛇和四月山惊呆了。

“呃、嗯、在下,在下是法海大师座下弟子,兼洒扫、兼书童、兼保姆。”

青蛇:你怎么这么实诚?蠢货!

“噢……是大师的弟子啊,大师真是好眼光,你比旁边某蛇有灵气多了。”

朱碧斜斜地看一眼青蛇。

青蛇:您有灵气,您最有灵气了。

“不敢不敢。在下一介地仙,不比殿下您,百余年便继承东海,前途无量前途无量。”

青蛇坐在石头上嗑着瓜子看相亲节目。

那两位你一言我一语的,从午后聊到傍晚,最后竟连联系方式都交换了。

还杀不杀了,青蛇心里嘀咕,这种泡沫偶像剧太落后了,能换个台吗?

“公主陛下,不如往在下的竹屋一聚,我们可畅谈古今。”

“好啊。”

说着,四月山伸手示意“女士优先”,朱碧轻笑先迈一步,四月山脸色突变,在她身后甩出十几根大小不一的竹叶刀。

尖刀穿过朱碧体内,扎在对面的竹身上,她生生挨了,一声不吭。

青蛇一袋瓜子哗啦啦洒在地上,怎么这个剧情反转得这么突然?

厉害了我的小师弟,没想到你还搞间谍这一套。也是,跟着法海的人那肯定都不差的。当然了,跟我比还是差一截的。

青蛇满心欢喜得意得很,还没来得及和四月山拥抱胜利,只见朱碧毫发无伤地回身掐住四月山的脖子,只要稍稍用力,四月山就要身首异处。

“小师傅,可惜你这张好面孔,这类低等武器还伤不到我。”

青蛇急了,四月山被掐得脸通红,一句话都说不出口。

“喂!你放开他,别欺负小朋友。”

朱碧从喉中发出一声冷笑,狠狠地把四月山甩出去,他摔在地上,咳个不停。

快去找法海。

终于收到了青蛇的眼神,四月山捂着脖子点点头,飞一样逃下山。

紫竹林中竹叶碰撞,哗啦啦地响。

青蛇静静地看着朱碧,“你爹的事儿是我对不住你,但是我没杀……”

“你住口!我不听!!”

“你、你……”

青蛇一口气噎住,你是什么大小姐……

看朱碧这厢半天也提不动剑的样子,四月山该减减肥了,看把人家姑娘累的。

换一个策略试试。

“朱碧,不如和我一起享受快乐的妖生吧!”

青蛇突然开始满嘴跑火车。

朱碧满脸问号,这又是哪一出?

“你知道,我这百年被法海拘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,没有钱没有车没有房,还要整日念他那些劳什子佛经。朱碧,来和我一起吧,从明天开始,做只好妖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呀!”

这是什么好处吗?朱碧简直要怀疑青蛇是不是被法海洗脑了,这么一想还真的有些可怜。

“妖和神,道不同不相为谋。”

“你怎么能这么说!神圣的佛光告诉我们,要众生平等。”青蛇无视朱碧高高在上的语气,场面话说得一本正经。

佛啊,要是你能听到的话,就大发慈悲留我小命吧,我以后一定跟着法海认真读书!

朱碧讽刺地笑了:“众生平等?那法海犯的戒恐怕够他下地狱下个几百回了,我爹死在他面前他都不曾拦过你!”

她重新提剑刺向青蛇心脏,青蛇吓得大吼:“你你你爹不是我杀的!他是自杀、自杀!法海也没有不管他!他是被法海超度的啊啊啊啊!”

剑堪堪停在心口,朱碧语气沉沉:“1秒钟,解释。”

青蛇如释重负地呼吸:1分钟,够了。

“到了。”

“去死吧。”

剑口没入三寸,青蛇失语,朱碧轻轻一推,青蛇落入猎人陷阱。

“……卧槽你这贱龙!”

紫檀手串碎了满地。

黄昏惊雀。

 

鳞片放在衙门特制的地下档案室里,那里终年寒冷,便于储存易腐坏的证物和书简。

“银色的啊,还挺好看。哎,还能变色!”是梦录想上手摸,被陆判一掌拍下去了。

法海拿起鳞片放在烛火边看,是梦录怒了:“老头儿,你歧视我?凭什么大师能碰,我就不行?”

陆判也不怕得罪他,直说:“年轻人一惊一乍的,我怕你捧不住掉了。”

是梦录嗤了一声:“我稀罕呢。”

“施主觉得是蛇的鳞片?”法海出声。

他们一同挤在一起看,看了半天,是梦录说:“也、也没人见过啊……”

陆判也皱眉:“那些个民众说是蛇,我当是惯会捕蛇的,所以见过这么大只的鳞片。”

“不是蛇。”

“大师,如何得知?”是梦录瞪大眼睛问。

法海不说话了,烛光下不知道在想什么,将鳞片放回原来的木柜里。

“二位,今日辛苦了,回去休息吧。”

“大师!”陆判看着法海的背影,“大师是否已经知道凶手是谁?还请提点一二!”

法海站在原地,头也不回,低声说:“贫僧还不能肯定,过几日再说。”

接下来的几天,法海还跟刚来时一样,一天睡五个时辰的觉念五个时辰的经,其余时间要么喂鱼要么喂鸟要么上街。

一日夜里,法海敲开了是梦录的门。可怜是梦录从睡梦中被提起来,看到衣衫不整的法海吓了一跳,法海还是一幅云淡风轻的表情,他说:“大人不是想问百年前的事吗?”

是梦录本来迷糊的双眼一下就精神了,赶紧拿出纸笔准备记,法海按住是梦录,又说:“贫僧听说过录院的规矩。”

是梦录心道法海真是专业,“大师有什么条件?”

“青蛇之事,请大人听过就忘。切勿记录。”

是梦录愣住了,法海神色异常严肃,不似往日。

“大人?”

“好。”

虽然是梦录看起来放浪形骸,但是基本的职业道德,法海信他有。

百年往事过眼烟云,法海以为将那些生命中的过客当作故事讲述不过三言两语罢了,可他从是梦录房里出来后,站在庭中看到天边的鱼肚白,心中突然如明镜一般,他已经和青蛇脱不了干系了。夏意渐浓,紫竹林却仍同晚秋一般凉爽,每年这个时候,青蛇总要在院子里荡一整天的秋千,她说,那样空气会扑在脸上,能闻到竹叶枯萎的味道。他总笑她傻,竹叶枯萎怎么会有味道?青蛇说,所以她是蛇,他是人,天生不一样。

现在,他非常想要回去闻一闻她说的,竹叶的味道。

他昨晚就收拾好回紫竹林的行囊,写好给陆判的信笺后,他瞥见紫檀木手串上的细小裂纹,心中忐忑不安。

清晨鸟鸣不已,蝉声渐起,朝霞铺满天际。


 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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